世故,意味着发达的头脑和萎缩的良心。
在我们身边,或多或少会遇到这样一类令人费解之人:
他们一方面处于“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状态之中,声称自己已经“看透”了一切——人性、社会、金钱、地位、名利、道德等等把戏;另一方面,他们却因无力改变现状、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改变才能使自己满意现状,而用放弃、怀疑、玩世不恭、禁欲、嘲讽、刻薄、抨击等愤世嫉俗的极端方式来掩饰自己内在的矛盾与痛苦。
他们对他人、外界所有的一切都持怀疑态度;对人类的一切习俗——无论科学、宗 教、饮食、传统、教育、文化、时尚等等都嗤之以鼻。他们一方面对世俗观念摆出满不在乎的姿态,另一方面又毫无顾忌地去追求他想要的一切世俗之物。
从表面上看来,他们似乎也拒绝财富、权力和荣誉。但是,在他们所谓的拒绝和抛弃物质金钱甚至自己的健康,转而去追求一种理想中的至高无上的美德背后,另一种对欲望、尖刻、嫉妒、怨恨、骄矜、傲慢的“追求”显露无遗。
不仅如此,他们甚至极度“现实”,要么遇事只会冷眼旁观,为了保全自己从不轻易表达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要么冷嘲热讽、“装疯卖傻”。无论他们表现出玩世不恭、愤世嫉俗,还是委曲求全、接受现实的态度,通通都是一种求而不得的自卑情结作祟的自我封闭。但显然,他们并不认为自己在封闭自我。相反,他们非常肯定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们的生存之道,是以“不相信或怀疑一切”来合理化事物,他们将这种“反对的动力”作为自身活着的动力。表现为——
不相信他人的正直与善良;不相信社会存在希望与美好;不相信他人的热情与淳朴;不相信人与人之间会有真诚和坦率......他们甚至不相信还能有任何办法可以改变他们所不相信的这个世界。
他们把对现实世界的不满,转化成一种不反抗的清醒、不拒绝的冷漠和不认同的接受,独善其身;他们推开身边所有可能给他造成困扰或伤害的人、事、物,把自己从关系、社会和世界中抽离出来。“既然世界是如此之荒谬,我唯有以荒谬和玩笑以待之。”这便是植根于他们内心的潜台词。显然,这是他们认为自己能获得完美理想生活的唯一途径。
就在他们自以为已经彻底洞悉了这个世界的一切本质,并声称自己有彻底怀疑一切精神的背后,隐藏着的是他们不敢相信,因为相信会带来背叛;不敢有希望,因为希望会带来失望;不敢认真,因为认真意味着认输等等极度自卑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被他人视为“无能”之人和面对现实,是他们最大的恐惧。他们会用尽全力维护自己的“形象”——坚定地站在自以为比他人“更高”的位置,强调“我站在高处看待问题;我很优秀;我很睿智;我很精明;我很懂变通;我看得很透;我比你智慧;我正在批判和指出你的错误与失败;我不可能有错,我可不是无能之人......”
但他们不知道,孤立自我,本身就是一种对真实自我的暴 政,它的标志正是无能。而这也正体现出他们对于他人的强烈依赖和需求,但他们的确完全丧失了改变和创造现实的能力,因此,才自以为“聪明”地想出这个保全自我卑微自尊心的办法。
因为害怕出错,所以从不敢尝试。这种由对现实的无奈、逐渐在心理层面转化为自以为在自由地做出选择以及自以为正确的过程,就是一个人逐渐转变为犬儒主义牺牲品的过程。我将其称之为“假装清醒的沉睡者”。
一个人,若不相信个人的力量能够改变现实,那他未免太过自卑;一个人,若以为只有他才会对现实感到不满,那他未免太过自大。而这两个极端的矛盾(于犬儒主义者身上并存。他们总是在排斥一切现有价值的同时,表现出虚伪的双重标准。分裂,是不可避免之事。
因为对自己和这个世界失望、不满,又惧怕面对挫折;无法正确处理好理想现实之间的巨大差异,所以拒绝会采取积极主动的改变。不做决策就意味着不用对人或事承担责任和义务,也就不会犯错;不犯错也就不会遭受批评和指责。
他们将自己这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庸俗,美化成一种“高贵的品质”或“高道德标准”,这是一种极端、变相消极的自我催眠。这种道貌岸然、伪善和邪恶,间接地纵容着一切他们自身所厌恶的黑暗与消极的蔓延。
秉持着“否定事物存在的价值、并为自己的放弃开脱”人生态度的人,是真正意义上的"无能之人"。他们把宇宙赐予人们改变和创造的积极能量全部用来放在不切实际的"逃避问题"上,麻木自己。
那些把理想自我当成真实自我的人们,一生都将把自己当成实现目标的手段。除非,他们下定决心开始了解自己这个复杂的精密系统,找到那个真实的、符合实际又具有行动力的自我。
一个人,唯有当意识到,或在咨询师的帮助下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思考和行为模式会增加他自身的挫败感,并会将其相应的积极成长力量抵消时,他才可能转向于发现真实的自我。在这条路上,自欺欺人是最大的绊脚石,因为大脑永远会在第一时间进行阻抗。
只有认识到理想自我的虚幻和危险,深挖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才能激发出实现真实自我的努力,但这绝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永远不要期望不付出任何就能改变现状或痊愈。”这句话适用于我们所有人。
一个乐于向新经验开放的健康人,会借助我们本身所经历的正面和负面的影响,学习到更多宝贵的、令自己释放真实自我的建设性成长力量。每个人获取生活经验的途径都是多样的,一方面可以从自身的经验整合,另一方面可以从别人的那里学习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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