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的不幸,并非他们过于软弱,而是因为他们过于坚强。
一直以来,我们都被教育要学会变得坚强。因为,那似乎意味着可以不受伤害。
从小到大,当我们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哇哇大哭时,我们会被告知:要坚强,等我们长大了,变得坚强时,就可以一脚踢开那些绊脚石;
当我们带着好奇心刚刚初显人性想要掌控一切生命、捉蜜蜂被其所蛰时,我们被告知:要坚强,等我们学会用一些技巧时就能制服它们;
当我们在运动会上没能拿到第一名,满怀挫败感低声啜泣时,我们被告知:要坚强,因为坚强才能打败对手;
当我们在考试中没能得到理想的成绩,嚎啕大哭时,我们被告知:要坚强,因为坚强的人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当我们此生第一次遇到错的人,受到情感的伤害时,我们被告知:要坚强,因为只有自己坚强起来,才能给他们好看......
当我们长大成人时,”坚强“二字已经深深地植入我们的血液和骨髓。坚强似乎意味着我们必须在某种程度上变得强大。无需再被人告知,我们自己便会不由自主地透过知识、金钱、头脑、力量、权力......来武装和加固自己,给自己套上一层层的保护套,好让自己看上去无畏且坚固,不让自己受到伤害。然后,我们将此”真理“复制给自己的下一代,好让他们也免受其苦。
然而,教育不是累积经验,培养专家、教授和行走的百科全书,教育是启发一个生命的完整性。显然,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从未接受过这样的教育。我们所接受的教育,始终都是在割裂生命的完整性。
智慧源自于意识,而记忆则源自于头脑。头脑是被学校、家庭、社会所训化的产物,它只需要我们有一个良好的记忆力就足够了。可那并不是智慧,即便我们的头脑可以被输入所有的天文、地理、历史、科学.....所有的知识,它也无法处理生命的问题,这就是问题所在。
我们甚至从未质疑过这种方式是否真的可以让自己变得无坚不摧。我们迷信般地透过一切外在的拥有试图让自己变得像钻石一样坚硬。坚强是一个由外而内的”硬化“过程。可是我们却忘了,就连这个世界上最坚硬的石头——钻石都能够被切割,更何况肉体凡胎的我们?!
当人们在提出“如何才能不受伤害”这个问题时,其实就已经身处于害怕或恐惧之中了。
我们必须去深入那个恐惧,而不是要一个简单的答案。答案帮不到我们,只有勇于深入那个害怕的心,去观察它为何会害怕,是谁在让自己害怕时,我们才能直面最根本的本质,问题才能得以解决。
本来只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意愿,却不知不觉地偏离初衷,使它们成了一种执念或执着。当面具戴德越厚,我们就越难以透气;当面具戴得越久,我们就越容易失去真正的自我。我们所拥有的,也正在消耗着我们。
很多外表越是看上去强大的人,越喜欢虚张声势,因为他的内心是怯懦的。他们怕失去,怕被看穿,怕遇到比自己更强大的人,于是,他们不得不透过虚张声势来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强大,他们以为这样就能不受伤害。更多时候,他们会在这种虚假的自信中变得神经质,变得焦虑,变得偏执。
当一个人总是想着“如何才能不受伤害时”,他就已经制造出了对立和敌意,因为他知道总有那么一个(些)人、事、物可能、或许、大概、估计会伤害他,所以他的头脑开始警惕,他的神经会变得紧绷,他会开始进入防御状态......
一个人成熟与否,并不在于他是否看上去越来越坚强、越来越强硬、越来越冷漠、越来越孤立,而是看他是否越来越柔软、越来越温暖。成熟是变得温柔和柔软的过程,成熟是对很多事物都能看淡、放下,对万事万物保持慈悲的态度,是以爱的眼光看世界的方式。
当我们被绊脚石绊倒时,我们可以痛哭,那是自然的情绪流露,请允许它们自然流露。然后我们要感谢那块绊脚石,是它让我们在人生之初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之路不总是康庄大道;
当我们被蜜蜂所蛰时,我们可以流泪,那是自然的情绪流露,请允许它们自然流露。然后我们要感谢那只蜜蜂,是它让我们明白了——每个生命都有保护自己的权利;
当我们没能取得第一名和优异的成绩时,我们可以沮丧,那是自然的情绪流露,请允许它们自然流露。然后我们要感谢那些比我们优秀的人,是他们让我们明白了——生命需要良性的竞争才能不断进化;
当我们受到情感的伤害时,我们可以悲痛,那是自然的情绪流露,请允许它们自然流露。然后我们要感谢那个人,是他让教会了我们——什么是爱,以及如何去爱......
爱是接纳、包容、允许一切的存在,它是柔软的,像水一样柔软,向天空一样空无。所以没有任何可以伤害它。爱是”无我“和空,所以没有任何可以伤害它。一旦“我”出现,就一定会有一些东西可以伤害到“我”。
真正的强大,并不需要变得坚强,而是需要学习如何变得柔软。把那些自己和他人所定义的东西通通放下,让“我”的那些过去的认知——自我认同全然消弭。只有在彻底瓦解“我”的定义和认同感之后,“我”才能重获自由,我们才能能重获一个全新的“我”,我们才能希冀于未来,毫无障碍地去窥探生命的无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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